每到冬天,故乡的梅花就开了。
故乡位于赣粤交界处的大庾岭下,村名叫作“乱石铺”,隶属于江西省赣州市大余县。“乱石铺”里的梅花是一绝,每当寒凝大地时,梅花凌寒独放,骄傲地开出一朵朵美丽的花,或白中透红、或亮白高雅、或粉红似霞……
暗香疏影的梅花千姿百态,冬天到时,整个小村庄便笼罩在沁人心脾的梅香之中。而弥漫着梅花香味的不仅仅是小村庄,还有村旁的那条古驿道。
至于小村庄为何叫“乱石铺”,村中人也难以说得上来。不过,“乱石铺”的主干道原先的确是一条乱石路,石路与古驿道相连,出了村子,不到一公里便是古驿道。
在古代,这条古驿道是连接中原与两广间的要道。秦始皇灭六国后,便在五岭上开山筑关作为前往岭南的通道,其中的横浦关就筑在梅岭之上。然而,秦代所铸的关卡后来毁于战乱。
唐开元年间,岭南名相张九龄路过梅岭,见“岭东路废,人苦峻极”,便上书请求新开大庾岭路,得到唐玄宗允准。经过艰辛努力,新的梅关古道终于开通,南北交通大为改观。
宋代大文豪苏轼被贬岭南时,途径古驿道,曾留下诗句“大江东去几千里,庾岭南来第一州”。明代戏曲家汤显祖被贬徐闻典史时,也是顺着梅关古道南下,正是在大庾岭下的南安府,他得到了灵感,创作出了传奇戏曲《牡丹亭》,其中在《惊梦》一折中,杜丽娘上场即言:“晓来望断梅关,宿妆残。”此处的梅关,正是梅关古道上的梅关。
不过,近代以来,梅关古道也有着不同的遭遇。尤其是随着铁路与公路的修建,道路陡峭、只可步行的梅关古道逐渐废置,隐蔽在梅花深处的古道和那座名为“乱石铺”的村子,似乎也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。过往的旅客或许知道梅岭是梅花盛开的地方,却很少知道里头还有一个小村庄和一条古驿道。
后来,梅关古道的价值为人们所重视。于是,古驿道被开发成了景区,人们顺着植满梅花的古道爬到梅岭山顶,便可看到建于北宋嘉祐年间的关楼。关楼前有一块两米余高的石碑,上刻“梅岭”两个大字。关楼两侧刻有“梅止行人渴,关防暴客来”的对联,额署“南粤雄关”四个大字。跨过关楼便是岭南,已是广东省南雄市地界,南面门额上写着的是“岭南第一关”。
这些年,社会发展日新月异,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也不断提高,城乡基础设施建设得到了巨大的提升。如今,宽阔的柏油马路直通古驿道下,公交车运载着往来的游客,“梅岭三章”纪念馆也向人们讲述着红色革命故事。
行走在古驿道上,不仅可以品味古朴雄伟的古建筑魅力,还能体验一步跨两省的乐趣。基础设施的建设与完善,不仅给景区注入了新的活力,也为“乱石铺”的村民们带来了红火的日子,依靠着景区,村民们的“钱袋子”也慢慢鼓了起来。
如今,梅岭古道是全国保存最完整的古驿道,铺地石已被人们的脚步磨得溜光,但一到冬天,驿道两旁的梅花依旧凌寒怒放。如今的故乡,依然依偎在梅花深处,但是梅香似乎更加浓郁了。
梅花深处的故乡古道,正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!
作者:邱俊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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